她不由得对自己发问,我为什么要给电视台打电话呢?怀疑人家?怕受骗?骗人的事各种报纸是登过的,但都发生在火车上,轮船上,他乡外地。谁胆敢登门行骗?何况是登商业局长的家门,骗她这位商业局长的独生女儿。更何况,她不是单纯无知的少女。她的眼睛不至于分辨不出一位正派人和一个骗子。怀疑对方不就等于怀疑自己么?再说,他又可能达到什么欺骗目的呢?就为了从她手中骗得几张照片么?为了骗得几张照片触犯法律,岂不是太荒唐了么?最无可置疑的是,他并没有施展任何欺骗手段呀?他那么文质彬彬,那么规规矩矩,谈吐有礼,举止矜持。还有那封信呢,“电影制片厂”几个字总不会是仿描的吧!那是印刷机印的。
她自责了。幸亏忘记了他的名字,否则,电话打过去,自己怎么讲呢?万一被他知道了,又会怎么想呢?这样的怀疑难道不是意味着一种人格上的侮辱吗?虚荣心,它是多么易于危害一个对它缺少免疫力的女性的灵魂啊!它会使人变得多么轻信啊!而轻信则正是许多可悲的事的开端。
期待,充满渴望的期待。在期待中度过每一天,以更强烈的期待熬度着又一天。期待着那位电视台的副导演重登家门,给她带来喜讯。
每一天中的每一次敲门声,都使她以战士听到集合号般的速度跑去开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