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面若有所思地洗着手,一面在长条形控制带的小按键上按来按去,试图改变水温。说也奇怪,奥罗拉人为何要对室内装潢下那么多无谓的功夫,他们既然已经驯服并改造了大自然,为何还硬要假装自己仍旧生活在自然环境中——或者,法斯陀夫只是一个特例?
毕竟,嘉蒂雅的宅邸就朴素得多——或者,这只因为她原本是索拉利人?
接下来这顿晚餐,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惊喜。正如午餐一样,令贝莱明显感到和自然界拉近了距离。菜色非常丰富,每盘都不同,而且分量都不多,其中有好几道菜,不难看出取材自动物或植物的一部分。贝莱开始学着将一些小小的不便——偶尔出现的软骨、小硬骨或纤维,这些原本会令他反胃的东西——视为一种挑战。
第一道菜是一条小鱼——因为太小了,必须连同内脏一起吞下去——起初,他觉得这是另一种逼人接受“大自然”的愚蠢方式。但他还是学着法斯陀夫,将那条小鱼丢进嘴里,下一瞬间,那种美味便改变了他的想法。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,仿佛造物者前一秒钟才发明了味蕾,随即安装在他的舌头上。
每道菜的口味都不一样,有些极其古怪,不能算可口,但他已经不在乎了。真正值得品尝的并非食物本身,而是种种特殊口味所带来的刺激(他遵照法斯陀夫的指导,每吃完一道菜,就呷一小口带着淡淡香气的白开水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