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记得是谁第一个发现我,大概是某个跟我爸一起跑车的叔叔伯伯吧,大嗓门吼得我耳膜生疼,昭觉起来了!
所有的人都转过来看着我。
我一动不动的看着圆心中间坐在板凳上,满脸都是血的,我的父亲。
我看着我妈用一把小小的镊子,从他的头发里,皮肤里不断的夹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玻璃,鲜红色的碎玻璃,浸在我父亲的鲜血里的碎玻璃。
有人来拖我,他们七嘴八舌的跟我讲,你爸爸出了车祸,不是很严重,你快去睡觉,明天还要上学。
他们的力气真大啊,我感觉到自己的手都要被他们拽断了。
我应该哭的不是吗,可是我只觉得害怕。
怕得连哭都忘了……
那堆鲜红的碎玻璃片,直到这么多年后,还牢牢的扎在我的心脏里,一片都不少。
没错,我长大了,四肢健全,体格完好,我现在是一个百分之百的成年人,可是当在洗手间里面对着验孕棒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……
那个喧闹的夜晚,那种完全超过我所能承受的沉重,一下子,又重重的压到了我的肩膀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