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加索和布拉克共同开创了一个绘画的新途径,但他从未放弃自己的理念,即绘画应该是“关于”真实世界的某个事物。他的作品从来不是完全由象征性的线条、形状与色彩构成的。正相反,他将绘画图案转化成近似乎书写的方式,只包括某个事物最重要的特征,比如一个弹奏曼陀林的男人、一个美丽的女人或者建筑师的桌子,其他一切都是纯粹的氛围或想象。
为了展现自然,绘画并不一定要描绘表象,而是可以展现世界的运作,还有各种足以创造与毁灭我们的环境的无形力量。其实,上一代艺术家就已经萌生了这样的理念,特别是塞尚和他同时代的画家。少数具有远见的人也曾探讨过这个革命性的理念。被罗杰·弗莱(Roger Fry)命名为“后印象主义”的画家,也就是高更、凡·高、修拉和塞尚,并不复制现实,而是“让人对崭新的、明确的现实深信不疑”。他们并不模仿,而是创造,目的是发现某种“生活的等价物”[531]。
数百年来,画家们都力求展现大自然隐而不见的力量,至少伦勃朗就曾生动展现出岁月在人脸上留下的印迹。但在塞尚之后,绘画的构图、形式与结构也许可以算是某种“生活的等价物”,既可以表现自然、生长与死亡的力量,也可以体现人世间的经历。我们在城市里游荡,感受着周遭的环境,也经历着不断的变化与惊喜,接触到各种文字与图像,各种环境交迭更替,全然不同于自然界的环境。当我们身处自然中时,就成了这个连贯而持续的总体的一分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