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用早餐的时候,他把得意事儿当众讲给高老头听,伏脱冷却是狞笑了一下。
“你以为,”那个冷酷的逻辑学家叫道,“一个公子哥儿能够待在圣·日内维新街,住伏盖公寓吗?不消说,这儿在各方面看都是一个上等公寓,可绝不是时髦地方。我们这公寓殷实、富足、兴隆发达,能够做拉斯蒂涅的临时公馆非常荣幸;可是到底是圣·日内维新街,纯粹是家庭气息,不知道什么叫作奢华。我的小朋友,”伏脱冷又装出倚老卖老的挖苦的神气说,“你要在巴黎拿架子,非得有三匹马,白天有辆篷车,晚上有辆轿车,统共是九千法郎的置办费。倘若你只在成衣铺花三千法郎,香粉铺花六百法郎,鞋匠那边花三百,帽子匠那边花三百,你还大大地够不上咧。要知道光是洗衣服就得花上一千。时髦小伙子的内衣绝不能马虎,那不是大众最注目的吗?爱情和教堂一样,祭坛上都要有雪白的桌布才行。这样,咱们的开销已经到一万四,还没算进打牌、赌东道、送礼等的花费;零用少了两千法郎是不成的。这种生活,我是过来人,要多少开支,我知道得清清楚楚。除掉这些必不可少的用途,再加六千法郎伙食、一千法郎房租。嗳,孩子,这样就得两万五一年,要不就落得给人家笑话;咱们的前途,咱们的风头,咱们的情妇,一股脑儿甭提啦!我还忘了听差跟小厮呢!难道你能叫克利斯朵夫送情书吗?用你现在这种信纸写信吗?那简直是自寻死路。相信一个饱经世故的老头儿吧!”他把他的低嗓子又加强了一点,“要不就躲到你清高的阁楼上去,抱着书本用功;要不就另外挑一条路。”